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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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案子他們自己查，大妞負責錢數理資料整理，錢數理今年五十二歲，家裏祖輩都住在這裏，不過大妞偷偷找到他們院裏一個六十多歲的大爺，偷偷了解才知道錢數理以前都在滬市上學，四六年父親去世才從滬市回來，在那之前有十多年的時候是在滬市上學的。
那套房子確實是他父親買下來的，不過在錢數理給父親辦完喪事後，沒多久就收拾一下房子，是為了結婚，後來又過了半年多他老婆就從滬市過來找他，挺漂亮的一個姑娘，兩人婚後很親密，從來沒聽說過他們吵架，只可惜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前些年他妻子還病死了。
大妞問了問是什麽病？老大爺也不知道，“開始就是那姑娘經常流鼻血，接著沒多久就昏迷了，後來去醫院，聽說內臟都爛了，醫院也沒查出來，人就那麽沒了。”
錢數理是滬市大學的學生，大妞想了想，跟隊長說“我想去滬市一趟。去一趟錢數理學校。”
焦遠想了想“我讓小顧跟你去，你自己情況你也清楚，別勉強，另外他們學校已經過了這麽久了，恐怕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大妞點點頭“我清楚，錢數理這邊一定要小心，他如果真是特務恐怕不那麽簡單，小心他發覺再逃跑了。”
“嗯，這個事情我親自去負責。”焦遠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大妞當天下午就跟著小顧一起做上了去滬市的火車，焦遠給開的介紹信，局長給寫的條子，弄了個軟臥，去滬市要幾天時間，也是照顧大妞。
出發前焦遠想到小顧是個男的，就想著讓張玲跟著跑一趟，兩個女做個伴，但是大妞沒同意，她跟張玲不熟悉，這姑娘年齡跟她差不多，可是不夠成熟，到時候是誰照顧誰還不一定更何況，這個案件還是需要小心保密的。她對張玲的大嘴巴有些了解，每天沒事就說東家長西家短的，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一路上還很順利，火車軟臥，躺著也很舒服，除了有點悶其它都很好。
下了火車是早上，他們也沒有休息，直接去了滬市大學，拿著介紹信去找了教導主任，那人聽說他們從京城過來查一個很久以前的人，還挺驚訝的，“我們學校檔案是有的，但是已經太長時間了，估計不好找了。至於說那個年代的老人，有的，我們以前的老主任還在，他前些天還來學校轉悠，看樣子身體很好，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這位教導主任先帶大妞他們來到檔案室，接著走到最裏面，將滑動的書架打開，裏面落下許多灰塵，“咳咳——就在這裏，解放前的師生檔案就在這裏不過許多年沒有動了，我們需要小心點，這些紙都要破了。”
教導主任說著走了進去，看了看那些檔案。
大妞也走進去，檔案都有時間的。她記得錢數理上學的時間是四一年至四五年，他父親是四六年去世的，在畢業後的一年他繼續在滬市學習，不過沒有畢業就回家處理父親的事情。
所以要找四一年的檔案。
大妞眼睛掃過，然後就看到一個檔案盒，掉落不少灰塵，大妞拿到外面的桌子上放著，打開一看，裏面一沓子紙裏面是一個個學生的檔案，竟然還有一寸照片，大妞一張一張翻過，沒有，小顧幫著她將其它的四一年檔案都拿出來，全校當時一個年級總共三百多個學生，並沒有錢數理。
“這年有三百四十三名學生，我看看，有錢數理。他還是物理系的。當時很熱門的學科。”教導主任也找到一個檔案，一邊看一邊說道。
大妞擡起頭“三百四十三名？”
教導主任點點頭，對，這裏記著呢。說完他將手上的檔案拿過來。
大妞一看，是當年學生名單，裏面記載了各個系院學生情況，導師是誰，每一科老師的情況，都有記載，“我們學校對於學生檔案管理一直很正規，可以追溯到剛剛建校時期，絕對不會錯的。”
大妞看過名單之後指了指桌子上的檔案，“我剛才看過這裏的學生檔案，只有三百三十六名卻，缺了七名學生，沒有錢數理。”
教導主任驚訝道，“怎麽可能？這個檔案是學生入學的時候建立的，之後就算被學校開除的學生都不會銷毀檔案，只會在上面寫明情況，然後一起存檔。所以不會有缺失。”
大妞已經看出來了，滬市大學在這方面做的確實不錯，但是“還是請您帶我們去看看老教授吧。”也許他的檔案已經被人拿走了。
教導主任帶著大妞他們去了滬市大學家屬樓，老教授家正在這裏，進入老教授的家裏，是他女兒開的門，老教授正帶著老花鏡看著什麽，大妞一看發現老教授看的是照片，看見他們來老教授笑了笑“呵呵，在家待著沒事，總想看看以前的人，哎呦，老了，很多都叫不上名字了。”
跟老教授寒暄過後，大妞說明來意。
“哎呀，那時候的學生啊，有三十年了吧。”老教授將花鏡摘下來擦了擦，“嗯，那屆學生我還認得，那時候我剛當上教導主任，當時情況不好，到處都亂糟糟的，學生還經常搞運動，學校經常停課，那時候當教導主任可不好當，年輕人熱血沸騰，總是想救國，不是說那麽做錯了，只是他們正是應該好好學習的時候，看著那些孩子倒在血泊中，我心疼啊。”
老教授說著流下眼淚。
“錢數理，錢數理。”老教授念叨著“我想起來了。他是我的學生，當時我正好帶物理系，他是個很活躍的孩子，長得還好，當時很受女同學喜歡，我想想，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四六年初，他當時上了研究生，那時候島國人被打了出去，本來應該安心學習了，但是那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我們學校的一位老師被抓了，錢數理跟著一些學生去政府請願，結果被抓了，後來還是學校用了不少辦法才把學生弄回來，不過那之後有幾個學生就沒回學校了。當時我們還以為學生出事了，後來他們都寫信回來，幾個學生說對政府非常失望，都回家裏去了，有兩個學生還暗示說去北方解放區了。當時我們一些老師不敢把這個事情說出去，就跟學生說他們回家了。我記得錢數理說父親去世了，回家給父親安葬去了。當時大家寫的信都差不多，各種理由。”
大妞皺了皺眉頭“那您知道都是那些學生嗎？”
老教授看了大妞一眼，起身，“我也記不得那麽多了。”說著老教授在櫃子裏翻了翻，翻出一個檔案袋，“不過那些信件我都留著。我想著那些學生沒準還能回來呢。其實每年都要走一些學生。他們很多都犧牲了，我就是像留著個念想。”
大妞接過檔案袋，一看就有年頭了，打開裏面是厚厚一疊已經泛黃的紙，大妞一張張翻過，一共十六位同學的信件。其中就有錢數理。
“教授您還記得錢數理長成什麽樣麽？”大妞問。
老教授想了想，“我記得是個很陽光的一個年輕人，對了我還有照片的。就是不那麽清楚了。”老教授又找出一個相冊，很厚，打開裏面都是畢業照，他翻開一張，四五年畢業照，嘆了口氣“可惜有些孩子沒能等到這一天。”大妞看了過去，照片上只有二百人，原來三百多學生畢業時只有二百多。照片裏的人很小，黑白的，那年代照片水平一般，不是很清晰。老教授在照片上每一個人的身上劃過，最後點著一個年輕人，“這個就是錢數理。”
大妞仔細一看“教授您確定嗎？”
教授點點頭“是他。”
大妞沈默一下，又詳細的詢問了寫信的每一個學生的情況，老教授對那時期的記憶還是很深刻的，回憶了許多。
等教授再也想不出來什麽的時候，大妞對教授說“教授這些信件和照片我能拿走嗎？”
老教授看著信件，慢慢的點點頭“你帶走吧。”
大妞站起身，“謝謝教授。我們這就告辭了。”
老教授沒有起身，等大妞快要出門的時候他突然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結果。”
大妞想了想，“好的教授。”說完就離開了。
出了門，又跟教導主任去了檔案室，查了一下前後幾年的檔案，也沒吃中飯，將幾年內的檔案查過之後，就跟教導主任告辭，教導主任看了看他們問了一句“這個——”
大妞搖了搖頭“還請主任您對我們的到來保密。”
教導主任點點頭，沒問出口的話也再也說不出口了。
離開滬大，只剩下小顧和大妞的時候，小顧低聲問，“這些人不會都有問題吧。”
大妞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有查了才知道。”不過不管怎麽樣事情鬧大了。
大妞和小顧連夜回到京城，等三天後上午出現在局裏的時候，焦遠看到他們倆臉色就變了，肯定出事情了，不然他們不會這麽急著趕回來。
大妞讓小顧將事情匯報一下，自己則是拿出信紙，將她看過的檔案情況寫了下來，還有教授說的情況，之前她沒有做記錄，記在腦海裏，也怕半路出什麽事情，將事情洩露。
焦遠聽說情況後，迅速的反應，直接上報，沒多長時間王保國和正副局長全都到來，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參與案件的幾人連帶領導開會，大妞對此做了匯報，經過討論，王保國提議直接抓捕錢數理，用的是殺人的罪名。
“這些人首先不一定是都有問題的，需要進行排查，而且他們就算都是有問題的，他們互相之間也不會有聯系，現在我們以錢數理作為突破口，看看他能不能帶來線索，同時，按照這些信息，先將這些人找出來。然後進行監控排查。”王保國還是有經驗的。
局長也點點頭，“這樣焦遠你帶人去抓人，我這邊開搜查令，馬淑蘭你帶人，去他家裏。”
大妞點頭，“行小顧帶人跟我走。”經過滬市一行，大妞發現這個小顧還是不錯，雖然在破案上有點弱，但是很聽話，所以一說叫人，就直接找小顧。
趙琛無奈的看了看焦遠，明明小顧是跟著他的徒弟。
焦遠沒理他“趙琛跟我去抓人，小心他反抗。”
小顧下樓找了人，還帶著法醫室鑒證科的人，一行人迅速趕往錢數理的四合院，這些日子一直有人盯著這裏，錢數理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所以那個死了的人應該還沒有轉移。
他們一行人進了四合院，頓時四合院炸了，院裏的大爺大媽還想說什麽直接被擋住了，大妞拿出搜查令，直接闖進屋子，大妞先看了一下，屋子並沒有太多變化，不過大妞還是看出來那個書櫃有一點移動，大妞上前摸索一下，找到一個機關，一動，櫃子挪開。
等了一會發現櫃子後面有一個入口，只有窄窄的一個人經過的通道，大妞小心的往裏面走，有個下去的樓梯，正好在正房和耳房之間的墻壁裏，本身墻就很厚，加上耳房那邊讓了一些，走了下去，下面就寬敞很多，不過大妞敏感的聞到一絲不好的味道。下到下面，後面小顧帶著人也下來了。
這是個地下室，空間不大，裏面東西也不多，但是大家都發現了就在這地上就有一個被塑料布包裹的一個人樣的東西。拿著手電照著，隱隱錯錯能看到是個人。
“叫法醫下來。”大妞說道。
法醫和鑒證科很快下來，檢查一下然後對大妞說“這人已經死了很久，還是帶回去進行拆封。”
大妞點點頭“找個裹屍袋，不要讓院裏群中恐慌。”又在地上發現一個毯子，打開後能看到毯子一部分都是血跡。
經過搜查，大妞並未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
回到警局錢數理已經被抓回來了，大妞去看了一眼，發現他雖然沒有那天見到的時候笑臉相迎，可是他看起來也很坦然，身體坐在那裏很放松。
“我們去的時候他並沒有反抗，只是說了一句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焦遠站在旁邊說。
大妞看著錢數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王保國帶人問的話，錢數理很放松，幾乎問什麽答什麽。
“我剛從特務科學習三個月後就被派了出來，頂替了錢數理的身份，他十二歲就離家去了滬市，家裏父親一沒，就沒有直系親屬了，所以我很容易就代替了他。不過我剛安穩下來，進了中學當教師，京城就解放了，上面給我命令讓我蟄伏，等待喚醒，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甚至我都忘記了自己是做什麽的了，真把自己當成老師。”
………
“我妻子，她也是配合我蟄伏的，她跟我不同，一直想著聯系組織，想要回去過紙醉金迷的日子，那年我發現她竟然使用電臺試圖聯絡上級，我心裏不願，就給她下了毒。出任務前我就弄了些□□，本來怕出事給自己留的，後來就用在她身上，一點點的，很微量。時間長了就毒入骨髓，死掉了。早期的時候我還帶她去醫院，可是醫院說她是上火，並沒有重視，去了幾次，都沒有發現什麽，她在流鼻血就不去了，慢慢的她內臟都爛了，人就死了。”
………
“我以為她一死，就沒有人知道我了，都過了二十多年，也許我的上級都死掉了，或許就這樣過一生。可誰想到一個星期前，那天晚上突然來了一個人，他趁著院裏的人睡著了，爬墻進來的，他直接找到我說出我的代號，我知道他們又出現了。這人在我家裏待了下來，據說是這段時間有人查到他了，他過來躲一躲，還說之後會有任務給我。那天上午，那人在地下待不住，就爬了上來，我讓他回去，他不幹，就在屋子裏喝了酒，我看他喝醉了就問他怎麽知道我的，結果我才知道原來是我那妻子說出去的，他們兩個竟然有一腿，他一直沒有找我就是想在關鍵時刻利用我，我想這人一死我就安全了，所以我就把他殺了。聽見外面動靜，我知道有人看到了，透過窗戶，我認識他麻三。一個小混混，我就將那人屍體用毯子卷了扔到地下室。”
………
“我不清楚，當時我們學習班的同學都不知道去那裏了，我們都不用本名，用的代號，不知道對方是誰。”
………
“可能吧，我想他們不會只下我這一個閑棋。”
………
錢數理交代的很徹底，也很配合，他整個人也十分坦蕩，似乎放下什麽似的，說話非常有條理，等問完後，送他去了臨時收押室，他竟然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那呼吸聲一看就進入深度睡眠了。
看著這樣的他，大妞心裏不知道怎麽的有點同情他。他這一輩子就這麽毀了，每天生活的膽戰心驚，或許睡覺都不敢睡實。戰戰兢兢的活著，與妻子貌合神離，不敢生孩子，不敢奔向新生活。很悲哀。
死者身份很快確認了，竟然是王保國他們通過胡振那邊查出來的，胡振的上線，不過當時他們一動，這人就跑了，沒想到會是跑到錢數理家，還被他殺了，雖說人找到了是好事，可人一死他們的線索就斷了。
關於從滬市拿回來的名單，這個案子大妞沒有跟進，甚至他們刑偵一科都沒有跟進，主要是這些人散布在全國各地，而且進行甄別的事情，還是王保國她們擅長，所以案件又轉走了，當然這次刑偵一科沒有遺憾，錢數理的案子算在他們頭上，上面對他們提出表揚，所有人都立功了，這個月還有獎金，而案件發現人在案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大妞，得到了更高的獎勵，連升兩級現在是民警六級，相當於連級十九級。與他們隊長同級。
每月工資七十六。
當然升工資的事是以後的了，當天交接案件弄到晚上挺晚，下班的時候都晚上九點了，焦遠特意讓小顧騎著偏侉子給送回去，還給了她兩天假，一個孕婦跑滬市一個來回，十分不易。只是這個事情大妞掌握的最清楚，她也知道查什麽，別人去也不放心，但是回來了，事情辦完了，就得讓人家休息。
這次大妞真的累夠嗆，就算身體素質好，可是帶著六個月的大肚子，做了幾天火車也不舒服，到了家累的不行，還是鄭森幫著她洗了個澡，躺床上就睡著了，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淑芬給做了冬瓜排骨湯，豆皮蔬菜卷，紅豆米飯。
“姐夫天沒亮就去市場了，買的最好的排骨，冬瓜也是菜市場新來的，我燉了兩個小時，這個紅豆也是先煮熟了再跟米飯一起煮，特別軟。姐夫說你肯定沒胃口，先喝點湯開開胃。”淑芬說了一大堆。
大妞點點頭“我洗把臉就吃。”看著就想吃。
大妞去洗把臉，睡得油膩膩的，來到桌邊“你也一塊吃。”大妞說淑芬。
“嗯，我去炒個韭菜雞蛋，就吃飯。”淑芬給她盛了一碗骨頭湯就出去了，大妞直接端著碗喝，溫暖不燙，正好喝，一會淑芬端著韭菜雞蛋進來了，自己也盛碗飯吃了，大妞喝幾口湯胃口有了，把一碗飯都吃了，還吃了大部分排骨湯，豆卷也吃了不少。
“有點吃多了。”大妞說道。
“那就慢慢走一走，等會上趟廁所就好了。”淑芬一邊說著一邊撿著碗筷。
大妞看了她一眼，覺著這姑娘膽大的很，跟以前不一樣了。笑了笑覺著這樣挺好。
大妞推開院子大門，到院子裏溜達走了一遍，看到玉蘭樹樹葉長得十分茂盛，今年開春的時候玉蘭花剛移栽過來，沒過多久就開了花，滿樹紫紅色玉蘭花，又漂亮又好聞，一點也沒傷著，鄭森弄了外匯券，去友誼商店買了一個萊卡相機，將這些都記錄下來，洗出來的照片都掛在家裏，就是洗照片貴了些，鄭森在書房旁邊的一個房間做了一個暗室，正學習怎麽洗照片，為的就是省錢。
溜達一圈坐在玉蘭樹下面，大妞看著藍藍的天空，大腦難的的放松，體會這一時刻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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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他們自己查，大妞負責錢數理資料整理，錢數理今年五十二歲，家裏祖輩都住在這裏，不過大妞偷偷找到他們院裏一個六十多歲的大爺，偷偷了解才知道錢數理以前都在滬市上學，四六年父親去世才從滬市回來，在那之前有十多年的時候是在滬市上學的。
那套房子確實是他父親買下來的，不過在錢數理給父親辦完喪事後，沒多久就收拾一下房子，是為了結婚，後來又過了半年多他老婆就從滬市過來找他，挺漂亮的一個姑娘，兩人婚後很親密，從來沒聽說過他們吵架，只可惜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前些年他妻子還病死了。
大妞問了問是什麽病？老大爺也不知道，“開始就是那姑娘經常流鼻血，接著沒多久就昏迷了，後來去醫院，聽說內臟都爛了，醫院也沒查出來，人就那麽沒了。”
錢數理是滬市大學的學生，大妞想了想，跟隊長說“我想去滬市一趟。去一趟錢數理學校。”
焦遠想了想“我讓小顧跟你去，你自己情況你也清楚，別勉強，另外他們學校已經過了這麽久了，恐怕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大妞點點頭“我清楚，錢數理這邊一定要小心，他如果真是特務恐怕不那麽簡單，小心他發覺再逃跑了。”
“嗯，這個事情我親自去負責。”焦遠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大妞當天下午就跟著小顧一起做上了去滬市的火車，焦遠給開的介紹信，局長給寫的條子，弄了個軟臥，去滬市要幾天時間，也是照顧大妞。
出發前焦遠想到小顧是個男的，就想著讓張玲跟著跑一趟，兩個女做個伴，但是大妞沒同意，她跟張玲不熟悉，這姑娘年齡跟她差不多，可是不夠成熟，到時候是誰照顧誰還不一定更何況，這個案件還是需要小心保密的。她對張玲的大嘴巴有些了解，每天沒事就說東家長西家短的，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一路上還很順利，火車軟臥，躺著也很舒服，除了有點悶其它都很好。
下了火車是早上，他們也沒有休息，直接去了滬市大學，拿著介紹信去找了教導主任，那人聽說他們從京城過來查一個很久以前的人，還挺驚訝的，“我們學校檔案是有的，但是已經太長時間了，估計不好找了。至於說那個年代的老人，有的，我們以前的老主任還在，他前些天還來學校轉悠，看樣子身體很好，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這位教導主任先帶大妞他們來到檔案室，接著走到最裏面，將滑動的書架打開，裏面落下許多灰塵，“咳咳——就在這裏，解放前的師生檔案就在這裏不過許多年沒有動了，我們需要小心點，這些紙都要破了。”
教導主任說著走了進去，看了看那些檔案。
大妞也走進去，檔案都有時間的。她記得錢數理上學的時間是四一年至四五年，他父親是四六年去世的，在畢業後的一年他繼續在滬市學習，不過沒有畢業就回家處理父親的事情。
所以要找四一年的檔案。
大妞眼睛掃過，然後就看到一個檔案盒，掉落不少灰塵，大妞拿到外面的桌子上放著，打開一看，裏面一沓子紙裏面是一個個學生的檔案，竟然還有一寸照片，大妞一張一張翻過，沒有，小顧幫著她將其它的四一年檔案都拿出來，全校當時一個年級總共三百多個學生，並沒有錢數理。
“這年有三百四十三名學生，我看看，有錢數理。他還是物理系的。當時很熱門的學科。”教導主任也找到一個檔案，一邊看一邊說道。
大妞擡起頭“三百四十三名？”
教導主任點點頭，對，這裏記著呢。說完他將手上的檔案拿過來。
大妞一看，是當年學生名單，裏面記載了各個系院學生情況，導師是誰，每一科老師的情況，都有記載，“我們學校對於學生檔案管理一直很正規，可以追溯到剛剛建校時期，絕對不會錯的。”
大妞看過名單之後指了指桌子上的檔案，“我剛才看過這裏的學生檔案，只有三百三十六名卻，缺了七名學生，沒有錢數理。”
教導主任驚訝道，“怎麽可能？這個檔案是學生入學的時候建立的，之後就算被學校開除的學生都不會銷毀檔案，只會在上面寫明情況，然後一起存檔。所以不會有缺失。”
大妞已經看出來了，滬市大學在這方面做的確實不錯，但是“還是請您帶我們去看看老教授吧。”也許他的檔案已經被人拿走了。
教導主任帶著大妞他們去了滬市大學家屬樓，老教授家正在這裏，進入老教授的家裏，是他女兒開的門，老教授正帶著老花鏡看著什麽，大妞一看發現老教授看的是照片，看見他們來老教授笑了笑“呵呵，在家待著沒事，總想看看以前的人，哎呦，老了，很多都叫不上名字了。”
跟老教授寒暄過後，大妞說明來意。
“哎呀，那時候的學生啊，有三十年了吧。”老教授將花鏡摘下來擦了擦，“嗯，那屆學生我還認得，那時候我剛當上教導主任，當時情況不好，到處都亂糟糟的，學生還經常搞運動，學校經常停課，那時候當教導主任可不好當，年輕人熱血沸騰，總是想救國，不是說那麽做錯了，只是他們正是應該好好學習的時候，看著那些孩子倒在血泊中，我心疼啊。”
老教授說著流下眼淚。
“錢數理，錢數理。”老教授念叨著“我想起來了。他是我的學生，當時我正好帶物理系，他是個很活躍的孩子，長得還好，當時很受女同學喜歡，我想想，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四六年初，他當時上了研究生，那時候島國人被打了出去，本來應該安心學習了，但是那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我們學校的一位老師被抓了，錢數理跟著一些學生去政府請願，結果被抓了，後來還是學校用了不少辦法才把學生弄回來，不過那之後有幾個學生就沒回學校了。當時我們還以為學生出事了，後來他們都寫信回來，幾個學生說對政府非常失望，都回家裏去了，有兩個學生還暗示說去北方解放區了。當時我們一些老師不敢把這個事情說出去，就跟學生說他們回家了。我記得錢數理說父親去世了，回家給父親安葬去了。當時大家寫的信都差不多，各種理由。”
大妞皺了皺眉頭“那您知道都是那些學生嗎？”
老教授看了大妞一眼，起身，“我也記不得那麽多了。”說著老教授在櫃子裏翻了翻，翻出一個檔案袋，“不過那些信件我都留著。我想著那些學生沒準還能回來呢。其實每年都要走一些學生。他們很多都犧牲了，我就是像留著個念想。”
大妞接過檔案袋，一看就有年頭了，打開裏面是厚厚一疊已經泛黃的紙，大妞一張張翻過，一共十六位同學的信件。其中就有錢數理。
“教授您還記得錢數理長成什麽樣麽？”大妞問。
老教授想了想，“我記得是個很陽光的一個年輕人，對了我還有照片的。就是不那麽清楚了。”老教授又找出一個相冊，很厚，打開裏面都是畢業照，他翻開一張，四五年畢業照，嘆了口氣“可惜有些孩子沒能等到這一天。”大妞看了過去，照片上只有二百人，原來三百多學生畢業時只有二百多。照片裏的人很小，黑白的，那年代照片水平一般，不是很清晰。老教授在照片上每一個人的身上劃過，最後點著一個年輕人，“這個就是錢數理。”
大妞仔細一看“教授您確定嗎？”
教授點點頭“是他。”
大妞沈默一下，又詳細的詢問了寫信的每一個學生的情況，老教授對那時期的記憶還是很深刻的，回憶了許多。
等教授再也想不出來什麽的時候，大妞對教授說“教授這些信件和照片我能拿走嗎？”
老教授看著信件，慢慢的點點頭“你帶走吧。”
大妞站起身，“謝謝教授。我們這就告辭了。”
老教授沒有起身，等大妞快要出門的時候他突然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結果。”
大妞想了想，“好的教授。”說完就離開了。
出了門，又跟教導主任去了檔案室，查了一下前後幾年的檔案，也沒吃中飯，將幾年內的檔案查過之後，就跟教導主任告辭，教導主任看了看他們問了一句“這個——”
大妞搖了搖頭“還請主任您對我們的到來保密。”
教導主任點點頭，沒問出口的話也再也說不出口了。
離開滬大，只剩下小顧和大妞的時候，小顧低聲問，“這些人不會都有問題吧。”
大妞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有查了才知道。”不過不管怎麽樣事情鬧大了。
大妞和小顧連夜回到京城，等三天後上午出現在局裏的時候，焦遠看到他們倆臉色就變了，肯定出事情了，不然他們不會這麽急著趕回來。
大妞讓小顧將事情匯報一下，自己則是拿出信紙，將她看過的檔案情況寫了下來，還有教授說的情況，之前她沒有做記錄，記在腦海裏，也怕半路出什麽事情，將事情洩露。
焦遠聽說情況後，迅速的反應，直接上報，沒多長時間王保國和正副局長全都到來，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參與案件的幾人連帶領導開會，大妞對此做了匯報，經過討論，王保國提議直接抓捕錢數理，用的是殺人的罪名。
“這些人首先不一定是都有問題的，需要進行排查，而且他們就算都是有問題的，他們互相之間也不會有聯系，現在我們以錢數理作為突破口，看看他能不能帶來線索，同時，按照這些信息，先將這些人找出來。然後進行監控排查。”王保國還是有經驗的。
局長也點點頭，“這樣焦遠你帶人去抓人，我這邊開搜查令，馬淑蘭你帶人，去他家裏。”
大妞點頭，“行小顧帶人跟我走。”經過滬市一行，大妞發現這個小顧還是不錯，雖然在破案上有點弱，但是很聽話，所以一說叫人，就直接找小顧。
趙琛無奈的看了看焦遠，明明小顧是跟著他的徒弟。
焦遠沒理他“趙琛跟我去抓人，小心他反抗。”
小顧下樓找了人，還帶著法醫室鑒證科的人，一行人迅速趕往錢數理的四合院，這些日子一直有人盯著這裏，錢數理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所以那個死了的人應該還沒有轉移。
他們一行人進了四合院，頓時四合院炸了，院裏的大爺大媽還想說什麽直接被擋住了，大妞拿出搜查令，直接闖進屋子，大妞先看了一下，屋子並沒有太多變化，不過大妞還是看出來那個書櫃有一點移動，大妞上前摸索一下，找到一個機關，一動，櫃子挪開。
等了一會發現櫃子後面有一個入口，只有窄窄的一個人經過的通道，大妞小心的往裏面走，有個下去的樓梯，正好在正房和耳房之間的墻壁裏，本身墻就很厚，加上耳房那邊讓了一些，走了下去，下面就寬敞很多，不過大妞敏感的聞到一絲不好的味道。下到下面，後面小顧帶著人也下來了。
這是個地下室，空間不大，裏面東西也不多，但是大家都發現了就在這地上就有一個被塑料布包裹的一個人樣的東西。拿著手電照著，隱隱錯錯能看到是個人。
“叫法醫下來。”大妞說道。
法醫和鑒證科很快下來，檢查一下然後對大妞說“這人已經死了很久，還是帶回去進行拆封。”
大妞點點頭“找個裹屍袋，不要讓院裏群中恐慌。”又在地上發現一個毯子，打開後能看到毯子一部分都是血跡。
經過搜查，大妞並未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
回到警局錢數理已經被抓回來了，大妞去看了一眼，發現他雖然沒有那天見到的時候笑臉相迎，可是他看起來也很坦然，身體坐在那裏很放松。
“我們去的時候他並沒有反抗，只是說了一句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焦遠站在旁邊說。
大妞看著錢數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王保國帶人問的話，錢數理很放松，幾乎問什麽答什麽。
“我剛從特務科學習三個月後就被派了出來，頂替了錢數理的身份，他十二歲就離家去了滬市，家裏父親一沒，就沒有直系親屬了，所以我很容易就代替了他。不過我剛安穩下來，進了中學當教師，京城就解放了，上面給我命令讓我蟄伏，等待喚醒，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甚至我都忘記了自己是做什麽的了，真把自己當成老師。”
………
“我妻子，她也是配合我蟄伏的，她跟我不同，一直想著聯系組織，想要回去過紙醉金迷的日子，那年我發現她竟然使用電臺試圖聯絡上級，我心裏不願，就給她下了毒。出任務前我就弄了些□□，本來怕出事給自己留的，後來就用在她身上，一點點的，很微量。時間長了就毒入骨髓，死掉了。早期的時候我還帶她去醫院，可是醫院說她是上火，並沒有重視，去了幾次，都沒有發現什麽，她在流鼻血就不去了，慢慢的她內臟都爛了，人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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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她一死，就沒有人知道我了，都過了二十多年，也許我的上級都死掉了，或許就這樣過一生。可誰想到一個星期前，那天晚上突然來了一個人，他趁著院裏的人睡著了，爬墻進來的，他直接找到我說出我的代號，我知道他們又出現了。這人在我家裏待了下來，據說是這段時間有人查到他了，他過來躲一躲，還說之後會有任務給我。那天上午，那人在地下待不住，就爬了上來，我讓他回去，他不幹，就在屋子裏喝了酒，我看他喝醉了就問他怎麽知道我的，結果我才知道原來是我那妻子說出去的，他們兩個竟然有一腿，他一直沒有找我就是想在關鍵時刻利用我，我想這人一死我就安全了，所以我就把他殺了。聽見外面動靜，我知道有人看到了，透過窗戶，我認識他麻三。一個小混混，我就將那人屍體用毯子卷了扔到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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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當時我們學習班的同學都不知道去那裏了，我們都不用本名，用的代號，不知道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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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我想他們不會只下我這一個閑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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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數理交代的很徹底，也很配合，他整個人也十分坦蕩，似乎放下什麽似的，說話非常有條理，等問完後，送他去了臨時收押室，他竟然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那呼吸聲一看就進入深度睡眠了。
看著這樣的他，大妞心裏不知道怎麽的有點同情他。他這一輩子就這麽毀了，每天生活的膽戰心驚，或許睡覺都不敢睡實。戰戰兢兢的活著，與妻子貌合神離，不敢生孩子，不敢奔向新生活。很悲哀。
死者身份很快確認了，竟然是王保國他們通過胡振那邊查出來的，胡振的上線，不過當時他們一動，這人就跑了，沒想到會是跑到錢數理家，還被他殺了，雖說人找到了是好事，可人一死他們的線索就斷了。
關於從滬市拿回來的名單，這個案子大妞沒有跟進，甚至他們刑偵一科都沒有跟進，主要是這些人散布在全國各地，而且進行甄別的事情，還是王保國她們擅長，所以案件又轉走了，當然這次刑偵一科沒有遺憾，錢數理的案子算在他們頭上，上面對他們提出表揚，所有人都立功了，這個月還有獎金，而案件發現人在案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大妞，得到了更高的獎勵，連升兩級現在是民警六級，相當於連級十九級。與他們隊長同級。
每月工資七十六。
當然升工資的事是以後的了，當天交接案件弄到晚上挺晚，下班的時候都晚上九點了，焦遠特意讓小顧騎著偏侉子給送回去，還給了她兩天假，一個孕婦跑滬市一個來回，十分不易。只是這個事情大妞掌握的最清楚，她也知道查什麽，別人去也不放心，但是回來了，事情辦完了，就得讓人家休息。
這次大妞真的累夠嗆，就算身體素質好，可是帶著六個月的大肚子，做了幾天火車也不舒服，到了家累的不行，還是鄭森幫著她洗了個澡，躺床上就睡著了，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淑芬給做了冬瓜排骨湯，豆皮蔬菜卷，紅豆米飯。
“姐夫天沒亮就去市場了，買的最好的排骨，冬瓜也是菜市場新來的，我燉了兩個小時，這個紅豆也是先煮熟了再跟米飯一起煮，特別軟。姐夫說你肯定沒胃口，先喝點湯開開胃。”淑芬說了一大堆。
大妞點點頭“我洗把臉就吃。”看著就想吃。
大妞去洗把臉，睡得油膩膩的，來到桌邊“你也一塊吃。”大妞說淑芬。
“嗯，我去炒個韭菜雞蛋，就吃飯。”淑芬給她盛了一碗骨頭湯就出去了，大妞直接端著碗喝，溫暖不燙，正好喝，一會淑芬端著韭菜雞蛋進來了，自己也盛碗飯吃了，大妞喝幾口湯胃口有了，把一碗飯都吃了，還吃了大部分排骨湯，豆卷也吃了不少。
“有點吃多了。”大妞說道。
“那就慢慢走一走，等會上趟廁所就好了。”淑芬一邊說著一邊撿著碗筷。
大妞看了她一眼，覺著這姑娘膽大的很，跟以前不一樣了。笑了笑覺著這樣挺好。
大妞推開院子大門，到院子裏溜達走了一遍，看到玉蘭樹樹葉長得十分茂盛，今年開春的時候玉蘭花剛移栽過來，沒過多久就開了花，滿樹紫紅色玉蘭花，又漂亮又好聞，一點也沒傷著，鄭森弄了外匯券，去友誼商店買了一個萊卡相機，將這些都記錄下來，洗出來的照片都掛在家裏，就是洗照片貴了些，鄭森在書房旁邊的一個房間做了一個暗室，正學習怎麽洗照片，為的就是省錢。
溜達一圈坐在玉蘭樹下面，大妞看著藍藍的天空，大腦難的的放松，體會這一時刻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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